【反叛之路】安提戈涅和美狄亚——正午和中夜的女儿
又是不想搞正文只想弄我流人格解析的一天
二元论瘾士
安是骨子里的烈士，越面对强权越刚勇，虽然对那些安分守己的弱者，她也同样看不上。
美则是天生的祭司，眼光毒辣，手段高明。受害者若不寻找途径复仇，只会委屈和自毁，在她眼里至少有一半纯属活该。
安会觉得美卑劣，美会觉得安愚蠢。但二者并非不可调和，从反抗强权的角度来看，正好相互补充。
假如她们碰面：
安：你就这么害怕让自己受到一点损害？
美：妹妹，比起牺牲自己，让那侵害我们的人牺牲岂不痛快得多？
安：也许吧；但是我更看重这件事的正当性，我不能为了反抗一种不正义而选择成为它。也许在你看来我的目的没有达到，可是成千上万的人会看到它、记住它、宣扬它，会明确正义和邪恶的分野，这样我并不是失败者。
美：正义只不过是一则虚名，如果你确实爱你的兄长，那就制定周密的计划，盗走尸身，埋葬妥当，然后全身而退呀——要知道你已经快做到了——卫兵一开始那么疏于防范。你以为正义的搏击会让权势忌惮吗？那只会削弱我们的实力，把“正义”的定义权拱手相让。一次成功的案例远比千百次以卵击石让他们恐惧。
安：那么你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？——是你骨肉至亲的尸首？还是你无欢可度的余生？抑或生前身后的恶名？
美：比起这些，我更看重的是仇敌被我亲手惩治。我要亲眼看见他们拿痛苦抵偿罪责！除此之外，一切都是虚妄，全部分文不值。
安（沉痛地）：姐姐。
安：我怀疑。我们做的真的是一件事吗？
美：当然啊，为了反抗那些强大而又令人作呕的东西。
安：可是，我是为了道德伦理与强权对抗，你却是为了个人利益而违反道德。
美：妹妹啊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千百年来人们信奉的“道德”，从来不出于神的意志，而只是掌握神庙那些人的意志。我从那里出来，对此道耳濡目染。你猜猜，如果古老的预言再次应验，灰蓝眼睛的雅典娜取代了狮子须发的宙斯成为众神之主，——到那一天，需要以死来自证贞洁的，将沦为全城邦唾壶和笑柄的，就是他伊阿宋了。硬颈的安提戈涅啊！为什么唯独向道德这位权贵低头。以你的坚毅和果敢，本就该作为战士，死在战场上，而不是被困在斗室里，暗暗掩埋哥哥的尸体。
安：以你的胆略和才智，也原应做真正的统帅，管理整个家邦。只因父子相残的案例太多，人们才对杀子的母亲万般苛责。姐姐，其实我知道，你也在践行你的道义——让失衡的天平向受害的一方回拨。哪怕受害者是你自己，也未曾例外。姐姐，我虽然倔强，但并不愚蠢，我异常清楚：他们骂你，是因为忌惮你；正如国王关押我，不过是害怕我。我们的声音和力量都极其渺小，毫不足畏；但我们的言行所掀起的后果，却是他们绝不想看到、且难以控制的。如果更多的姐妹受到你的启发和鼓舞，报复她们不忠的丈夫，就像城邦的民众传说我的无畏，议论国王的暴政一样。这才是敌之所痛，我之所快。
美：嗯，所以说敌人强大又狡猾，很快找准了死穴应对。
安：哪怕他们松懈了一点，也不至于孤军奋战。
美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——那绝对不是伊斯墨涅，我那没出息的妹妹。
安：她只会为姐姐的悖逆忏悔。
美：但你刚才说错了，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安：是啊，不是了。
美：如果再来一次，你愿意帮助我吗？
安：一万次。在我的灵魂辗转烧为灰烬之前。
美：那么，现在请来帮助我吧。
安：为了你所说的那个世界。
美：为了我们的世界。
美：你听，夜空中有枭鸟在叫。愚者说这不祥的号丧预示着异端降临，懦夫和顺民像撞见灾祸一样躲着它。而对我们这些只身行走旷野的人，这是雅典娜的使者在为我们指路。
安：是的，你走在黑夜最戚紧的时段，我则闯进最毒烈的日光下。赶路的时候，总能直接听见猫头鹰最尖锐、响亮的鸣叫，像是将白昼或黑夜集中在一点猛地啄破。
安：（踌躇而迫切）只是姐姐，我还有件事情不明白——
美：嗯。
安：那位智慧的战神，雅典娜，她真的会背叛父兄、支持我们吗？听说她的女祭司美杜莎，就是因为怒斥海神波塞冬的侵犯，才被她变成了蛇妖，令人斩下了头颅，镶嵌在盾牌上。
美：那桩事情，我原比你早些，接触的版本可能离原貌近点。倘若你想知道真相，不妨去直接问她。许多传说经过诗人涂涂改改，早就面目全非，好比说，我的灭亲叛国是受了什么爱情蛊惑——那其实是女神的炼试和考验啊。我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人，竟还会有一叶障目的时刻……实在辜负她的期望。美杜莎前辈的事，说起来，我没猜错的话，准时她俩的秘密合谋。总之，女神是可以绝对信任的。她为我们而战。
安：我记下了，我相信姐姐的话，我立刻就去雅典娜在云间的殿堂，请蛇发的女巫指教。啊，不过我瞧向她的眼睛会不会被冻住呀。
美：（狡黠地眨眼）大可放心，女神自己难道不看盾牌么？告诉你罢，历来能够被美杜莎的目光变成石像的，只有男子。
注：二人都是灵魂形态，对话发生在天上，但也发生在人间各个不知名的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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